拉达冈微笑颔首,“当然,这是你的权利,也是我对你的期望。”
经过十五分钟的前期准备,公审大会正式开始。
莱曼子爵依次令目击证人、市民代表、贵族代表发言,又令亚哈拉商队代表自辩,由于缺少关键性证据,两方也不过是在情绪宣泄互相攻击谩骂,可这位大司法官就像一台上好发条的机械人偶,丝毫没有推动审判进一步深入的想法,只是按既定程序往下进行着。
“宫廷子爵夏玻利利大人——”老人抬起皱纹密布的眼皮,浑浊的眼眸盯向那个一直坐立不安的男人,“现在是你的申辩时间。”
“是......司法官大人。”夏玻利利起身应道。
他举目望向包围着自己的上万罗德尔人,铺天盖地的议论与指斥仿佛无孔不入的水银灌入他的耳朵,压得他呼吸困难。
“看他惴惴不安的样子,一看就是罪行暴露了才慌了!”
“对啊,区区一个宫廷子爵,连封地都没有的三等贵族,凭什么担当抵御瘟疫的大任,想想都知道他上位来路不正!”
“你们都不知道么?我早听说他是贵族圈里有名的弄臣,那些身家清白的大人们根本不屑与他为伍......”
“所以他就跪在古龙脚下,替他主子散播瘟疫毒害我们罗德尔人?该死的东西!”
“......”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夏玻利利双目无神地嘀咕道。
“抱歉,夏玻利利大人,”莱曼子爵皱了皱眉头,“请原谅我身体老迈,您刚才说什么?”
“他们说的那些都不是我做的!”夏玻利利霍然抬起头颅,大声辩驳道。
“我从来都没想过由我主管对抗瘟疫,我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陛下和路西亚殿下的信任,把这副重担交托给我,我只是......只是想为这个王朝的子民多做点事情!”
“从上任以来,我几乎每天都住在国立医院里,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每天都在掰着指头数今天又救下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本该得到救治,却因为我们做得还不够不幸罹难——这些事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亚勒托大人、温克顿夫人,还有民生部的夏文大人、丹尼文斯大人......他们都知道我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在干什么!”
他感到自己蒙受了巨大的冤屈,将迫切的目光投向贵族陪审席,寄希望于曾经的同僚们为自己说几句公道话,就像垂溺之人竭力抓向岸边的苇草。
可在那些被他念起的名字里,亚勒托大人随女王进入石舞台并不在现场,温克顿夫人去了其他地区巡视疫情散播情况,余下的人们则像是一排排冰冷的石像漠然注视着他。
他们看他的眼神,就仿佛他真的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