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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父子的争执(1 / 2)

处理完老师陈寿的丧事,差不多就是十月中旬左右了。

丧事之后紧接着就是喜事,傅畅和刘娇的成亲时间定的是十月丁丑。虽说听起来有点晦气,但毕竟陈寿只是刘羡个人的老师,和安乐公府关系不大。因此,除了刘羡本人没有出席外,婚期还是照常进行,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说起来,刘羡既然不在,代表女方家长的自然是安乐公刘恂。虽然在家中不受重视,他到底是板上钉钉的公爵,这种事情本来也需要他出面。不得不说,当他好好打理一番,衣冠楚楚、峨冠博带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颇有一番名儒风采,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太学里出来的博士。

宴席上,刘恂又与傅祗觥筹交错,表现得其乐融融,谈经论道,又不落下风。来参会的宾客们都说,还以为安乐公府缺少底蕴,配不上灵州公府,没想到看上去,两家像是门当户对呢!

但同时也有人私下议论,灵州公这是两边下注啊。他长子娶的弘农公主,次子却和安乐公府联姻,不就是看重了荡寇将军是东宫的红人吗接下来的大事,不管是皇后赢还是太子赢,他都能左右逢源,保全家族啊。

但不管怎么说,婚礼还是很顺利地结束了。当晚一家人从灵州公府回来,许多人都高兴得睡不着觉,毕竟他们很少能够参加这种级别的盛会。于是家里又点灯闹腾了一会儿,阿萝张罗着给安排了一顿夜宵,全家人又一齐吃了顿饭,席上,四伯刘瓒拉着刘羡的手,对他连连道谢,好半天才结束。

正当各人准备回房歇息的时候,刘羡叫住了刘恂,问他道:

“大人,您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全家人都感到很诧异,自从张希妙去世以后,刘恂与刘羡父子两人的关系冷淡是众所周知的。而随着时间发展,两人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就是尽量不出现在一个地方,错开相遇的时间,即使有大事,两人不得不在一起,也当对方是一个隐形人,并不相互交谈。

因此,刘羡回到洛阳也有半年了,两人甚至没有好好在一起吃过一顿饭,更别说有什么交谈了。

可刘羡今日竟然主动与刘恂说话,真是咄咄怪事。

刘恂当然不会拒绝这次谈话,虽然可笑,但他也是有自尊的人。正是因为那件悲剧让他丧失了在家族内的话语权,所以他才自觉地深居简出,不给人伤害自己的机会。如今儿子要与他说话,他也要展示出父亲的威严,对刘羡道:

“好吧,那就到我卧室内说吧。”

“也好。”刘羡回答道。

刘羡已经记不起自己上一次进父亲卧室是什么时候了,大概在母亲去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只有童年依稀的印象。因为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景象。

此时再进来,刘羡的心中没有伤悲可言。他手持着一盏灯,然后再环首四顾,发现卧室内收拾得比自己想象中干净,至少衣服没有丢的到处都是,屋内没有酒气。

房间的布局也还和以前一样,屏风、木榻、衣柜、几子、火盆、衣桁,摆放的位置都一如童年的记忆,只是家具已经显得有些老了,室内的味道比较沉闷,充斥着碳灰的气息。

不等刘恂说话,刘羡自己先把窗台打开,秋冬之分的寒风吹进来,让屋内的两人顿感冰冷和清醒。刘羡把灯火轻轻放下,再坐到木榻上,直视着自己的父亲,刘恂也佯作随意地坐在木榻上,漫不经心地用眼神看着儿子。但两人的姿态其实都有些僵硬,就好像还有人坐在边上一样。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刘羡打量着刘恂,再过两个月,第二任安乐公就要满六十岁了,刘恂的两鬓和胡须已经霜白,头发也是白参半,往日阴郁的面孔因为多了许多皱纹与老年斑,也显得随和与慈祥了,只是他的嘴唇依旧紧抿着,似乎一开口就会说出刻薄的话来。

原来他也老了,刘羡不无感慨地心想,这还是当年那个动辄对自己还有仆人们发怒的父亲吗不知道母亲看到他这幅样子,是欣慰还是伤心呢。

刘羡终于开口了,他佯作是打量四周,说道:

“有些家具都有些旧了,您可以换些新的。”

他拉着家常,想营造出一种还算正常的父子交流氛围,刘恂显然也心领神会,他配合着儿子的口气,又想保存自己的自尊,就回说道:

“都还能用,如果有什么缺的,我自己会买的。”

“您这个年纪了,平日不要老呆在家里,多出去活动活动,小心闷出病来。”

“我这不是怕出去给你丢脸吗”

这句话的小心翼翼让刘羡内心一酸,同时让他又有些忿怒,说得好像过去的他真在乎过儿子的想法一样。但他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撇着头道:

“您照顾好自己,不让别人麻烦就行。”

父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话着,酝酿了些气氛后,刘羡终于扯入正题,对他说道:

“我在秦州平叛的时候,曾率军抵达仇池,在那里遇到了一些人,他们自称是诸葛瞻的旧部,和我说,当年亡国的时候,大将军曾经留下了一支残军,他们在亡国时离开了,虽然被晋军一直追剿,但最后还是逃出生天,不知所踪了。您知道这件事吗”

这句话一出口,刘羡偷偷看刘恂的表情,只见他原本蜡黄的脸色,渐渐冲涨成红色。已经变得有些畏缩的双眼,又透露出刘羡童年记忆里的血色来。刘恂的气息也变得不平稳,他一开口,也没有立即回答自己知道不知道,而是反问说: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其实就是变相地回答了,他知道这件事。

刘羡回答说:“我是安乐公世子,是刘备的子孙,当然和我有关系。我已经把那些人,都偷偷招揽了,送到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等我的消息。我答应了他们,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个回答显然刺痛了刘恂,他涨红的脸色越发加深,显出一种油乎乎紫色的颜色。他说:

“多管闲事,这是你应该管的事情吗!”

刘羡见他如此,知道他是不愿回答,可现在老师陈寿已经去世了,老师李密也去世了,身边的知情人可能就只剩下父亲,他怎么可能去别处再寻找答案呢

而且父亲的回答,也有些太过无情了,刘羡心里也生出几分火气,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