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瞬显黑暗的一瞬间,“嘎——叭——”一声剧烈的震鸣,灌顶而落的雷厉,凌空拓张开崎岖蜿蜒的刺目电勾。仿佛一只料峭酷烈的巨手,覆扣在郁浪涩的头顶上。
随电光雷鸣共奋屈张的光感定格的时刻,郁浪涩在雪光中仿佛倔强弓张武志状态的一把酷黑精铁。只是暴雨尚未到来。
雪光映照着郁浪涩略带侧倾的脸颊,雪光在脸颊反射、折变,再崎岖串联上郁浪涩右手。之后,雪光又随手形操的方向,激射向大地,溅射起黑色的尘烟。
空间,霹雳电料峭的勾划,比直锐激射大地更加威猛。
雷霆电光发生之后,大地瞬间陷入沉寂。
极度狂热与光华渲染过后,这个接近空无感的静谧境界中,一道旷谷一样深邃缥缈的排箫声,在可可喏玛原始森林的空气中飘荡。
那样幽邃深沉的咏叹调,带有无限柔婉光滑的飘骋感,仿佛微弱到形状销蚀的飞鸟,只留下旷境中翅梢掠风的漫长音频。除此,天地静到空无。
哦,那不就是伊涩侬比丽马侬的“再阙”韵吗?
只有在这个时刻,这样的悠远的排箫声,才能让人感知:那样绵长呼唤苦难灵魂的音粹,才是可可喏玛大地上人们口口声声说的皈依的原初真意。
虽然,此时的空间里只有排箫声。但是,那种在伊涩侬早晚功课祝祷中的诵辞仿佛已经呼之欲出。
“再阙:
荒拓的心,
随伊涩侬喉音婉转的飞鸟,
从劫难的火丛,
奔腾向那个枯涸的生命。
投注那个——
悲恸中驻足伊涩侬人。
心载灵魂,
到达意象山河吧,
皈依心强盛起来了,
那力量足以拽动苍穹。”
这些熟稔萦绕耳域的、伊涩侬比丽马龙的诵辞,不经吟哦,随那旷朗得有点古老的排箫声,仿佛已经载动歌声,漫自翻飞。
仿佛一杆倾掠着猛插在大地上的铁刀。静极了的郁浪涩,在电光覆罩过后,光明瞬逝的片暇,对比强烈的光变,令空间里万类目盲得,仿佛那时酷黑的石雕。
也许是因为聆听到空气中幽邃排箫声了,郁浪涩忽然间脸颊变得明亮……
只见从双目中“扑簌”流滚的泪珠,划过半仰的脸颊。当泪珠滴流在执刀状的右手上时,在那手背上,瞬间发出滋滋滋的响声。
从手形操上飘起的蓝色烟篆虽然酷美。但是,那只有水滴溅落在灼烧的铁器上才有。
是的,感闻春柔萧音的郁浪涩,就是被比丽马龙的再阙歌,从深沉的沉寂中唤醒的。
那些重叠的残酷图腾,将意象和万感快要穿凿和销蚀通透的时刻,被灼烧得枯竭到静哑的这个瞬间,一切仓促复苏了。
“哦,时是那伊涩侬修辞神灵比丽马侬,以再阙的韵,带来灵魂……”郁浪涩略带模糊的喃喃低语。
他突然仿佛春光下惊蛰的猛兽,身形屈折打开的一刹那,那只一直呈现着执刀手形操的右手,激烈拔动的时候,空间豁然雪亮。
那是郁浪涩右手从大地拔出的一道崎岖电光。
原来,在暗浊的天空,激越雷霆电光的,投落在郁浪涩身上的那个时刻,在三诵太阳神卡蒂斯特后,郁浪涩渴望自己右手渴望猎戮可可喏玛热带雨林的雷霆电光。那是可可喏玛原始森林物态高能的顶巅。
是的,那个执握过有形短刀,执握意念风刃的伊涩侬再生族,极致渴望猎戮空间的光态。
那些恐怖的、从稠密树丛化生的——光生者彩斑灵猿,该是热带雨林薰蒸溽热中,多么酷厉、飞骋如刀的色彩。
那些疯狂灼烧万感,毁灭意念者,就是喏玛河银素马衍生的噬心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