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九嶷剑脉,陈北玄日夜都在参悟山壁上的剑痕。
不能说毫无所获。
所以他一见到苏牧身上展露的气息,就立马认出来了。
这不是别的。
正是这九嶷剑脉上蕴含的剑道传承,九嶷剑域!
一时间,陈北玄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他是剑宗宗主,从会走路就开始练剑,一直是别人口中的剑道天才。
但是他在九嶷剑脉这么久,却没能领悟九嶷剑域。
人家苏牧才来了多久?
如今后来居上,竟然把九嶷剑域给领悟出来了。
以前苏牧表现的再天才,其实陈北玄都是可以接受的。
哪怕苏牧的战力已经超过了他,他也没觉得怎么样。
但在自己最擅长的方向,被苏牧的天赋碾压的连渣渣都不剩,这种感觉,让陈北玄十分难受。
嗡!
这个时候,苏牧当然不会在意陈北玄的感受。
他尽情释放着九嶷剑域的力量。
九嶷剑域,是他自己修炼出来的第一个领域。
归藏领域还是雏形,尚未入门,这不用多说。
之前的重力领域,虽然说是领域,但其实更多的是天命神兵的威能,并不是属于自身的力量。
如今九嶷剑域入门,苏牧彻底感受到了领域的力量。
九嶷剑域之内,他就是剑中至尊。
此刻九嶷剑脉上所有的剑意,全都变成了他的私人财产,他可以随意调动这九嶷剑脉上的所有剑意。
这种水乳交融的感觉,让苏牧空前强大。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下方的守墓人身上。
守墓人?
呵呵!
苏牧抬起右手,并指成剑。
唰!
只是轻轻一挥。
九嶷剑脉上所有的剑意,全都是像是找到了主人一般,快速涌上半空,然后凝聚成一把巨剑。
巨剑对着守墓人就斩落而下。
轰隆隆!
一时间,地动山摇。
陈北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一幕。
他呼吸急促,脸色潮红。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剑道至高境界啊。
陈北玄手臂微微颤抖,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作着。
虽然无法与苏牧相比,但他毕竟也是剑道天才,又在九嶷剑脉上参悟了这么久,此刻亲眼看到苏牧施展九嶷剑域,他心有所感,竟然在领悟九嶷剑域的道路上又向前走了一步。
守墓人双臂撑开,化作一个半圆形的光幕,金色的光幕正好挡住落下的巨剑。
令人牙齿发酸的响声中,金色光幕轰然破碎。
守墓人后退一步,一拳向上轰出。
轰隆!
巨剑下落之势终于被挡住了。
但守墓人的拳头上,也出现一道清晰的血痕。
连巫蛊宗的虫母都咬不破的肌肤,现在被苏牧一剑破防。
九嶷剑脉整座山都微微震颤起来,山中存在了无数年的剑意这一刻都被苏牧的九嶷剑域激活,如同游鱼一般游了出来,汇入空中的巨剑之中。
巨剑越来越重,也越来越锋利。
守墓人以拳头撑着巨剑,身体不断向下矮去。
他的双腿已经没入地面之内,然后是小腿、膝盖。
…………
九嶷剑脉之外。
巫蛊宗宗主吴畅、长老阎河伯等人全都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表情。
他们也感受到了大地的震荡。
前方的九嶷剑脉,更像是活过来一般在剧烈抖动着。
在他们的视角看过去,那一座矗立的山峰,好像随时有可能拔地而起,然后化作一柄宝剑。
这种动静,巫蛊宗千年以来都不曾见过。
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那个强者和苏大人交手造成的?”
一个巫蛊宗长老小声道,语气有些不确定。
“以前巫蛊宗多有寿元将近的合体境长老进山,他们虽然没有走出来,但可想而出,他们临死之前必定会发泄一番,那样都没有造成什么动静。”
阎河伯表明了不一样的看法。
之前他寿元将近,如果不是因为苏牧的阴阳万寿丹,他现在也已经在九嶷剑脉上了。
明知道必死,上山寻求突破的机会,如果没有突破的机会,那临死之前,肯定会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在九嶷剑脉上。
阎河伯自己就是这样的想法。
这么多年,这么多合体境强者,都没能破坏九嶷剑脉。
苏牧和那个神秘强者的打斗就能让九嶷剑脉变成这个样子?
阎河伯觉得不太可能。
“会不会——”
吴畅心中涌起一个念头,“有人闯过了九嶷剑脉?”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闯过了九嶷剑脉?
那为什么没有人从山上出来。
吴畅也发现了这个疑点,苦笑着摇摇头。
自己是不是对苏牧抱有太大的期望了。
没错,苏牧以前的表现确实像是无所不能,但他终究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这世上,肯定也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他能否在这个神秘强者手上活下来。
吴畅等人不知道守墓人的存在,但是他们亲自和那守墓人交过手,很清楚那个守墓人有多么可怕。
他们并不觉得苏牧能够打得过那个守墓人。
“那个家伙也未必能闯得过九嶷剑脉,要是他被困死在里面,那就太好了。”
一个巫蛊宗长老小声嘀咕道。
他之前被守墓人打伤,此刻还满腹怨气呢。
“不好,九嶷剑脉要飞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人忽然大声叫道。
众人闻声看去。
只见九嶷剑脉颤颤巍巍,竟然真的离开了地面。
众人不由地惊呆了。
那可是一座山啊。
普通人经常说,强大的武者有挟山超海之能。
但那只是形容词,真的想要搬起一座山,那需要的力量恐怖到了极点,连合体境强者也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这九嶷剑脉不是普通的山,它上面还承载着无数上古剑修的剑意。
合体境强者想要崩碎它一块石头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把整座山给搬走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连巫蛊宗宗主吴畅都懵了。
巫蛊宗的传承当中可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一点啊。
没有人告诉过他,九嶷剑脉还能被人搬起来。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然后纷纷向后躲避。
…………
九嶷剑脉上,苏牧站在山道上,剑指随意挥洒。
每一次挥洒,便有一片剑光从九嶷剑脉上飞出,落在那守墓人的身上。
从头到尾,守墓人都是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落在苏牧背后的火尖枪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只见他身上金光大放,剑光落在上面,发出清脆的金铁交击声。
守墓人的双腿已经从地上拔了出来。
原本压在他身上的巨剑,也已经被他出拳击碎。
但他非但没有逆转形势,反倒被那纵横飞舞的剑光逼得后退了几步。
这个时候,整座九嶷剑脉已经飞了起来。
铭刻在九嶷剑脉山壁上的剑痕彻底活了过来,它们如同游鱼一般快速在山壁上游动。
山体微微震荡,仿佛正在变成一件绝世的宝剑。
苏牧的九嶷剑域渐渐和山体融二为一。
他就像是变成了这九嶷剑脉的主人一般,在这九嶷剑脉上,他拥有了上古剑修的强大实力,几乎无所不能。
陈北玄站在苏牧背后,看着苏牧那随意挥洒的背影,心中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剑道的至高境界,他见到了。
在一个他眼中的毛头小子身上见到了。
他一辈子追求的境界,人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达到了。
人,果然是没有办法跟人相比的。
不过——
陈北玄心中重新涌起一股斗志。
虽然无法跟苏牧这种妖孽比,但他也已经触摸到了九嶷剑域的边缘。
假以时日,他也必定能够练成九嶷剑域!
朝闻道,夕死可矣。
陈北玄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情,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学生一般,认真地看着苏牧与那守墓人之间的战斗。
苏牧领悟了九嶷剑域,更是以九嶷剑脉为剑,实力堪比上古剑修大能。
而守墓人,实力也是深不可测,至少也是返虚境的强者。
这等级别的战斗,就算是陈北玄也从未见过。
能够近距离看到这场战斗,对于任何武者来说都是天大的机缘。
巫蛊宗众人都在九嶷剑脉外,根本看不到真正的战场。
所以,这一场战斗,惟一的观众就是陈北玄。
而收益最大的,也是陈北玄。
“守墓人,也不过如此。”
苏牧剑指挥动,心中明悟。
只要站在九嶷剑脉之上,他就能借用上古剑修留下的剑意,一身实力,起码提升了数倍。
这种状态下,他也是第一次看清楚了守墓人的实力。
返虚境。
守墓人,是货真价实的返虚境,和妖尊、玄帝、梁景略他们那种借助天命神兵达到的伪返虚境不是一回事。
真正的返虚境,一个人打十个伪返虚境都绰绰有余。
所以守墓人哪怕遇到上百个合体境的夜枭卫也能在杀死十几个夜枭卫之后全身而退。
苏牧现在的实力最多也就是与伪返虚境相当,和守墓人比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
如果不是在九嶷剑脉上,哪怕苏牧领悟了九嶷剑域,也绝对不是守墓人的对手。
不过现实中没有如果。
苏牧现在就是在九嶷剑脉上,而且他还借助九嶷剑脉,将守墓人死死地压制住了。
这番战斗,连妖物大猫都被惊醒了。
它趴在苏牧头顶上昂着头,眼睛之中异彩连连。
这一注,押对了啊。
妖物大猫心中大喜。
本以为苏牧起码还需要几十年才能把八九玄妙功修炼到小成境界,那时候他才能跟守墓人一战。
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多久?
这小子竟然已经能跟守墓人斗得有来有往了。
虽然是借助了这九嶷剑脉的力量,但能借力也是本事啊。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借助九嶷剑脉的力量的。
比如说后面这个家伙,他就没有这本事。
苏牧这小子,被那位选中的同时,竟然还有剑修的天赋,自己这次赚大了啊。
妖物大猫心中窃喜。
被它鄙视了的陈北玄恍然不觉,只是沉浸在学习的过程中。
学着学着,他脸上也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苏牧的九嶷剑域,他越看越觉得眼熟。
领域的力量他尚未完全领悟,但苏牧这剑域之中充斥的千变万化的剑法,陈北玄还是看出来一些端倪。
这些剑法,分明是他掌握的那些剑法啊。
有些是剑宗秘传的剑法,有些是他陈北玄自己奇遇得来的。
无论是哪一种,照理说苏牧以前应该都是不会的。
自己笔录剑谱的时候,苏牧一直在旁边看着。
难道只是看了一遍,他就把这些剑法全都学会了?
不但学会了,还在此基础上练出了九嶷剑域?
“不生气,不动怒,不羡慕,不嫉妒。”
陈北玄深呼吸着,心里暗暗劝慰自己。
苏牧是个妖孽,他做到什么都是正常的。
我一点也不羡慕,一点也不嫉妒。
陈北玄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口。
“他妈的!”
陈北玄发泄了一句,继续偷师。
承受了这种心理压力,要是不能把九嶷剑域学到,那自己不是亏大了?
…………
轰!
守墓人身体微微弯曲,再次向后退了两步。
眼看着,他已经退到了台阶的边缘,再向后退,就要离开九嶷剑脉了。
不过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
整个九嶷剑脉,此刻都已经被苏牧的九嶷剑域笼罩,一堵由剑气组成的墙,将守墓人的退路彻底堵死。
九嶷剑脉本来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苏牧领悟了九嶷剑域之后,更是把这个空间变成了他的自留地。
除了他,任何人想要离开九嶷剑脉,都得打破这剑气长城才行。
很显然,守墓人虽然强,却没有强到打破剑气长城的程度。
妖物大猫的实力不在守墓人之下,它都亲口承认了自己无法强行破开九嶷剑脉。
守墓人的后背撞到那剑气长城上,噗嗤噗嗤的响声当中,他的后背被剑气切割出来一道道伤痕。
守墓人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恼怒。
很显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陷入这种窘境。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有人的实力能达到这种程度。
照理说,这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