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的不懈纠缠,宋辞总算在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得到确切答案。
感情这种事情从来不公平。
凭什么他后悔了,裴欢就必须回头?凭什么裴欢要为了他一直在原地停留?
所以他现在遭受到的一切,全都是自作自受,他们之间本不该经历这么多莫须有的波折。
在他抱着裴欢跳到海里的那一刻,在他以身为盾替裴欢挡掉子弹的那一刻,在他强忍着背后伤口流出如泉涌的血教会裴欢开快艇那一刻,他就没有做好活下来的打算。
中弹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痛,确实很痛,痛到那一瞬间他好像被一把巨型利刃劈开身体,痛到他的脑子第一次直接断片出现大片空白。
可他第一时间想到几年前,在婚礼上,当着无数个摄像头,当着全世界的面,和裴欢说“婚礼取消”。
怎么会有那个时候的她痛呢?
所以他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万幸的是,等他晕过去后,裴欢没有放弃他,他活了下来。
原本以为她这么恨自己,可能会等自己的尸体凉透了过后,直接扔进海里喂饱地中海的鲨鱼。
他生于美国西海岸,长在东方真江南,在深城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最后归宿却在地中海。
可她没有。
她甚至终于愿意和自己破镜重圆。
尽管这是他无形之中用“救她一命”这种道德绑架换取回来的。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终于迎来新生。
杨子为给宋辞安排的房间在别墅二楼,裴欢在三楼,他们的房间都是同一个方位。
这天夜里他几乎激动到睡不着,虽然在裴欢面前竭力克制住自己失而复得的欢悦,但一回到自己房间,就原形毕露。
如果不是行动不便,他巴不得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样,为了心上人的一个首肯,把全世界所有的烟火全部为她点燃。
宋辞听着夜里海浪的声音,睡得格外香甜。
不知道是不是好梦都短暂,宋辞感觉自己睡下没一会儿,裴欢就跑进他房间里叫醒他:
“宋辞你快醒醒!我们现在要去地下室躲一会儿!杨医生说岛上来了警察。”
昨天杨子为才从镇上买来全新的两台手机给他俩,又给他们二人置办了当地电话卡,让他们联系自己使用。
今天一大清早,裴欢就收到了杨子为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杨子为在诊所,他小心翼翼提醒裴欢道:
“听镇上的人说今天大岛上的警察要来这里找人,找两个亚洲面孔的国际逃犯,我估计就是那群对你们下手的欧洲人的手笔,你们去我家地下室躲一会儿,我待会儿就回家。”
国际逃犯。
还真是难为他们大费周章给自己安上这么个滔天罪名。
裴欢推着宋辞的轮椅乘坐电梯下楼。
别墅地下室内。
杨子为的地下室不常使用,面积狭小,他的医疗器械还有废料全部都堆积在诊所那边,因此家里地下室的灯都坏了,他都没发现。
刚下来的时候裴欢还不太适应这里幽暗的光线,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黑暗之中她自己和宋辞的呼吸声。
裴欢从小到大都怕黑,这种幽闭的空间更是让她强烈不安。
忽然,黑暗之中,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