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啊!小的从未见过这二人,断非坊中人。”
陈曦淡淡一笑。
“你在说谎。”
修玲微怔,旋即强颜欢笑。
“这位大人此言何意?”
只见陈曦目光一凛,伸手一指。
“右手何故缠布?”
话音刚落,修玲下意识将自己的右手往身后藏,面色慌张。可惜陆宁安早已上前一步,一把将其右手拉了过来。
“喂——男女授受不亲!我还尚未婚配”,修玲乱了阵脚,自报家门,“我堂弟可是修侑华!你们谁敢动我?!”
不料,陆宁安根本不管不顾,直接扯开修玲手上缠布,只见其掌心一道新裂,血痕尚浅,显然是不久前所伤。
“哦?原来你也是修家人?”
沈暮白暗忖,又是一个靠着吸血高门大户来蚕食弱小的狗腿子。
“如假包换!”
修玲言之凿凿,推开了陆宁安,整了整自己的发髻和衣衫。
沈暮白又冷声追问。
“乐坊于夜间开市,那你是否会为贵客们备有饮馔?”
修玲有了前车之鉴,更加谨慎,面露迟疑,但是最终点头,
“打开门做买卖,自然会备些吃食果馔,以备吩咐。”
“那”,换到陈曦来责问修玲,“这尸首上的污秽之气,能从何而来?”
修玲依然掩住口鼻,她不得已步至尸旁,假意低头细视,鼻翼微动,眉头蹙得更紧。
陈曦猛然开口,声如寒铁。
“走!带我们去你们的后厨,查一查那排污沟。”
修玲面色惨白,嘴角抽动,还想要推辞,却撞见了陆宁安冷到骨子里的眼神,她马上退缩了。
乐坊后厨并不远,穿过一层厅堂之后,便是青砖砌成的煮炉灶屋,地面潮湿,隐有腐臭之气。再往后,乃一排木栅栏围着的污水沟渠,幽深曲折,黑水淌淌。往深了看去,这条沟渠足以容纳两个成年男子的身量,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在深夜将尸首运进来。
沈暮白俯身一看,只见沟中漂浮着菜叶残渣。她又凭借着素日里酷爱买衣置衫的本能反应,在犄角旮旯处寻到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布料。她未发一言,指给陪同的仵作看,仵作快步而下,用洁净的绢布将那布角挑起,封存以备。
经由仵作推断,这染血的衣袖一角,应当就是在运尸时不小心留下。
“目前看来,这物证尚未彻底腐烂,残缺的布角上绣有某字的阵脚,但只能看出是一点,看不出全貌。”
仵作向众人解释。
“想来是大户人家的杂役或是家丁”,沈暮白凑近了去瞧,但万不敢伸手去碰,唯恐污染了这如山的铁证,“所以才会有字作为记号,来统一府邸上下的着装。越是想要显摆的人家,越喜爱效仿这种从长业城传来的陋习。”
“可是以点为笔画的姓氏实在太多,我们岂不是要大海捞针?”
陆宁安有些愁眉莫展。
陈曦则冷声。
“先将此处彻底翻查!”
经过一番搜检,在污沟附近寻得一处铁钩。铁钩,藏在一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砍伐整齐的柴木背后。如此堆砌,明显是为了掩人耳目!那铁钩上面还有被人擦拭过后的淡淡的血迹。
众人的目光都转到了修玲身上,这铁钩的形状恰与修玲手上的创口吻合!
仵作脸色凝重。
“修玲,你还有什么要说?显然是你弃尸灭迹。”
修玲一下子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口中喃喃,她挥着双手。
“不……不是我……我不过听命行事……”
沈暮白静静地望着她,唇角含霜。
“听命?听谁的命?你修家人还需要替什么人卖命吗?”
修玲哆嗦着,喉头滚动。
“是……是有一人在半夜三更,以我的性命相要挟。要我将两具尸体亲手布置在红缦之下。”
“那人长什么样子?你可有印象?”
陈曦出言。
他想要从修玲这张已经被撬开的嘴里,挖到更多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