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帘往外看去。
穹顶骄阳正好,洒落在了武侯府。
波光粼粼的,映着天边的绮霞,瑰丽无边。
接下来。
楚月一门心思都在剑星司和界天宫列军之中。
稍有闲暇时,便在武侯府安心修行。
洪荒上界,对于曙光侯的事,设出了不少赌局。
“曙光侯定然登不了天梯的,这还用说吗?”
“那可是个火烧元神的狠人,还断骨重组了多少次。她的元神能够恢复成正常人模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瞧见没,这段时间的曙光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估计也是周怜一战,受到了重创。”
“登天梯毫无疑问,没什么赌的必要,要赌啊,就赌她曙光侯能不能突破到通天境!”
“我先来,我压上半数家产,赌她不能!”
“………”
各地都很热闹。
海神界也有人想要跟着热闹一番,对此开设了赌局。
是个叫做灵云酒楼的赌坊。
赌坊掌柜,圆脸慈善,笑眯眯地迎着八方客。
“关于侯爷能不能突破到通天境,这可真是个问题,诸位,尽兴押注即好。”
掌柜朗声道。
“轰!”
一道剑光闪烁,斩碎了赌台。
衣着朴素的青年剑客大步踏出,斜睨了过去,喝道:“侯爷乃我海神的英豪,岂容你来亵渎羞辱?”
围聚在赌坊前的不少人,亦是怒喝斥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赌坊掌柜给淹没。
赌坊掌柜望着被劈得一分为二的赌桌,盛怒的眼,瞪向了青衫男子。
“赵青衣,有病啊你!你赔得起吗你?!”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赵青衣。
常言道,法不责众。
于是,他只要揪着赵青衣这个出头鸟往死里整就好。
赵青衣冷眼看他:“是你开设不该有的赌台,玷污了侯爷名誉。侯爷在周怜一战的付出世人有目共睹,而你,竟以此来作乐。”
“这样的赌台,洪荒上界,到处都有,凭什么我不能有?”掌柜不服。
谁还会嫌赚钱磕碜。
他无非是想捞一把。
谋财是为生计奔波,何错之有?
他的眼底浮起了阴狠杀意。
随即嘲讽一笑。
“赵青衣,你不会以为,你帮大夏说过话,侯爷就把你当自己人了吧?你还真以为自己一朝龙在天,翻身做贵人了?”
掌柜嘲笑,一挥手,十几个阵法师将赵青衣给团团围住。
“来人!”
赌坊掌柜喝道:“把这个混账给我捆起来。”
灵云赌坊的阵法师,都是个中好手。
先前和赵青衣一同斥责的人,都退避到了十丈开外之地,且心有余悸地看向了这些杀意毕露的阵法师。
赵青衣孤身一人,拔出了剑,眉宇凛凛,眼神中透着韧劲和傲气。
“你敬侯爷为神明,侯爷哪知你是何方人士,这世上的有能之士多如过江之鲫,你赵青衣可排不上号。”
掌柜优哉游哉地坐在了侍从搬来的太师椅上,翘着一双腿,喝起了雨前龙井,饶有兴味地看着孤弱的赵青衣。
这赵青衣,唯唯诺诺了多少年,在周怜一战为大夏脱罪,又帮侯爷叶楚月说话。
心思啊,重得很。
这一带人,都以为赵青衣想要借此平步青云,奈何没有那个命。
“动手!”
身穿长袍的阵法师沉声说完,其余十几个阵法师分别立在了不同的方位。
阵光如炽。
气息肃杀。
无数阵法交织出来的锋芒犹如道道流星镶嵌着环绕而坠,一路高歌前进,凶狠地撞向了赵青衣。
赵青衣握着剑,正与之一战。
倏地,身后传来了一道凛冽的剑意。
黑色风暴席卷而过,将那阵法的光圈给猛地撞碎!
狂风四摆,掀起了赵青衣的鬓发,衣袍也吹得猎猎作响。
他和那些惊愕的阵法师们,一道朝着身后的方向看去。
萧离、屠薇薇、顾青绿、顾小柔一行人,踩着斑驳细碎的朝阳光,踏步而至。
出手的,正是侯爷身边的异姓手足——
萧离。
萧离拖着破妖刀徐徐而来,看了眼赵青衣,而后朝前狂奔。
瞬步暴掠。
一个瞬间出现十几次在不同的方向。
分别是那些阵法师所在的地方。
阵法师们只感受到凉风嗖嗖,顿时毛骨悚然。
这青天白日里,竟也有种如堕冰窖的感觉。
最后,萧离落定在地,背对着这些人,出现在赌坊掌柜的面前,一脚踩在赌坊掌柜的太师椅上。
赌坊掌柜愣愣地看着萧离。
视线顺着萧离往后移。
便见萧离后方的赌坊阵法师们,兵器全部粉碎不说,刀锋直接碾碎了任何与阵法相关的结印,每个阵法师都是口吐鲜血,捂着腹部单膝跪地,惊恐地看着那桀骜不羁的冷寂背影。
赌坊掌柜惊恐地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萧离。
萧离面无表情,却透着一股平淡的狠劲。
足以叫人感到毛骨悚然。
她握着破妖刀,在赌坊掌柜的脸庞上擦了擦。
“以侯爷来赌,阁下是活腻了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寒芒凛冽的破妖刀,恰恰好停顿在了赌坊掌柜皮肤粗糙的脖颈。
无需往前,就有一条血线出现。
冰冷的触感和刺痛,叫赌坊掌柜呼吸急促,害怕到脸色白煞煞的如纸。
“萧将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贪财作恶,萧将军放我一马。”
“我再也不这么做了。”
赌坊掌柜说话又急又小心谨慎,生怕一个激动,萧离尚未下手,自己就无意中撞刀刃上身首异处去了。
萧离唇角抽动了下,扯出冷笑。
她把刀收回,额前碎发轻遮住那一双沉寂又如琥珀般的眼瞳。
“赵青衣,是我剑星司的人。”
顾小柔踏步向前,冷声喝道:“动剑星司的人,好大的胆子呢。”
“怪我,怪我有眼不识泰山。”赌坊掌柜腿骨发软,才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就又跌了下去。
赵青衣讷讷地看着这些人,眸光颤动,双足如树根扎于地,浑身不动弹,内心早已充盈澎湃。
“大师姐让我们来寻你。”顾小柔眼神清澈地看着赵青衣,“大师姐说了,剑星司才是你施展抱负的地方,那日,你为大夏仗义执言,雪中送炭的事,大师姐始终记着。只是近来事务繁忙,耽搁了些时日。赵家兄弟,可愿来做我的师弟?”
顾小柔抱拳问。
赵青衣郑重作揖,“赵某愿意。”
顾小柔笑意涟涟:“在剑星司大干一场,你若想去大夏,开春后可去大夏开设讲座。”
赵青衣精神为之一震,看着顾小柔直发愣。
打小,他就有一个夙愿,想为大夏做点什么。
他和很多人不一样,不将大夏当做洪水猛兽。
他反而觉得,大夏曾都是慷慨悲歌之士,不该落得这么个凄惨结局。
但他也泯然于众,哪敢说出自己的抱负,只因一只蝼蚁是挡不住历史滚滚的泥石流。
他没那个胆识去做以身殉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