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远,辽东对于现在的大魏来说是个触及不到的地方,大魏要北伐,辽国就必然会被分散注意力,或许金国在现在会不遗余力地站在大魏这一边,但等到辽国灭了之后呢?不,或许更早,当辽国被逼回草原,已经盘踞辽东的金国该怎么解决?”
顾怀看向老人:“这个问题并不复杂,我既然能将一条家犬养成凶猛的鬣狗,那么就代表我有信心在将来的某一天能把它呲起来的牙打断。”
卢何沉默片刻,平和地笑道:“那就只能希望你在这件事上不会犯错了。”
他说:“开国百年,终于又来到了最混乱的这个阶段,魏辽在争大势,西夏、金、倭、高丽、西域南洋的小国在寻找生机,你能将目光放到那么高的地方,用手段把西夏和高丽金倭从辽国身旁推开,这很棒,我已经预感到你或许早已推演好怎么肢解辽国这个庞然大物的过程,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估计会很快,”顾怀回应,“卢老你要对自己有一些信心...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您才八十来岁,只要心态年轻一些,就还可以被称为棒小伙。”
卢何看着他,没有说话。
珠帘轻响,一道修长婀娜的倩影出现,就好像给室内重新打下了一道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手里捧着很多折子,让她的额间现出了些汗迹,而在看到那些折子的时候,顾怀的脸色也迅速难看了起来。
“不是早上才批过?”他说,“怎么又送来一堆?”
卢何捧着茶杯,看着年轻藩王认命般地坐在桌边,在倾城的...秘书郎?帮助下迅速浏览着从幽燕北境各地送来的折子,笑道:
“迁都迁都,说起来简单,但实际做起来便是这个模样,如今陆续有官署衙门迁到北境,北平的扩建也已经开始,要处理的事务自然就多了起来--这还不考虑辽国西京道的乱象,边境偶尔的摩擦,以及对高丽战事的善后,只能说这半年来你才像个真正意义上的藩王,试着接过你应该做的事情。”
“卢老你这话有一股很浓的幸灾乐祸的味道...”
“毕竟我好不容易能休息半年。”
“别高兴太早,”顾怀冷笑道,“高丽战事一完,天下人的视线都会重新转回北境,卢老您猜猜,接下来的时间,您还能不能这么优哉游哉地喝茶说风凉话?”
卢何沉默下来。
“要开始了?”他问道。
细腻的狼毫在纸上写下几句决定,顾怀头也没抬,简简单单地回应了一个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