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朗被她问得一怔。
恨……吗？
不是没有过，他想。
在宋家跌入谷底那段日子里，所有从前的好友都离开了他，包括陈青青。
那时他有多爱慕她，就有多恨她，甚至无数次设想她站在自己身前时要如何报复她的冷漠。
可是若干年后，这样一个傍晚，他心里藏了许久的人就这般身披霞光，站在他身前，却让他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似乎，一切都无所谓了，爱也好，恨也罢，都没什么要紧的。
是以他摇了摇头，垂下眸子道：“从前是，现在已经不是了，那段时间我很想见你，我想不通，明明你收了我的信物，也说你心里是有我的，为何会突然选择不见我……”
陈青青站在风里，就这般默默听着，眼泪成串地掉下来，滴在地上。
宋元朗看得有些心痛，便别开了脸：“后来我慢慢明白了，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旁人不能左右的，所以你舍弃了我，也是正常之举，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
说着他便看向陈青青：“只是那只玉壶你要还给我，如今再放在你那里，怕是不太妥当了。”
却不想陈青青捂着胸口，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宋元朗被她哭麻了，挠了挠头，有些茫然：“啊，你真喜欢那个的话，留着也行。”
……
身后不远处，叶卿棠扒着窗子，把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都快气笑了。
她这个表哥什么脑回路啊？
人姑娘哭成那样，难道就是因为怕你往回要信物？
身后，宋澄明和萧丞胤看着她，皆是一脸宠溺。
宋澄明啜了口茶，说道：“她的性子与她的母亲很像，都是这样爱看热闹。”
萧丞胤笑了笑，一派纵容：“随她去吧，她高兴就好。”
“正是。”
宋澄明见他还挺宠着自家姑娘的，对他的好感也多了几分。
窗外，陈青青哭得直打嗝，宋元朗呆住了，动也不敢动，正琢磨着要不要去给她倒杯水压一压，便听见她道：“我……始终都是心悦你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
宋元朗瞬间像是被雷劈了，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我被人关在屋里，一步都出不去。”
陈青青捂着心口，开始解释起来。
“父亲的续弦夫人不喜欢我，她教唆父亲悔亲，我不愿，她就将我关起来，对外只说我病了，却派人每日监视我，你送来的东西和信，我一样都收不到，也不能给你送信……”
这些话像是一只大手，猛然间掀开了心头压着的巨石。
宋元朗恍恍惚惚想起来，当初他去找陈青青，下人们那些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有每次都相同的借口。
原来，如此。
他生生恨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却不想对方也是一直在爱着他，从未变过。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
他一时间呆住了，没出声。
陈青青却以为他不信，焦急地捏住了他的衣角：“我没有扯谎，你看！”
说着便露出了手臂上的一道伤痕。
宋元朗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