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弯道,樗离快速转弯,凶兽出现在狭窄的巷口,无数火球朝它们袭去,它们张开大口瞬间将火球吞噬,樗离大惊失色,只能继续往巷子深处跑,凶兽们飞至上空,继续追着她的身影,忽然石门推开,有人立即将她拉了进去,樗离快速拿起刀指向那人,是个年长的人,“你是何人?”樗离警惕的用刀指向他。
长者走到桌前坐下,“若非老夫救你,那些凶兽定然会追上你,然后杀了你”,樗离皱着眉,是谁想要杀她?“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樗离朝他弯了弯腰,大刀却仍不离手,“城中各家闭户,前辈为何出手搭救我?”
“我真是多余出手,反倒还被怀疑”,他饮着酒,愤恨地说着,樗离浑身紧绷地站在石门边,“我不过瞧你是高阳氏的人,出手搭救罢了,若你不领情,现在就可以走,那些凶兽还在外面等着你”,樗离悻悻的收回刀,“听您的话,前辈也是神族人?”樗离小心试探着,“我是神族,还是个与高阳氏有渊源的神族”,樗离瞧着立在他身侧闪着冷光的凤翅鎏金镗,“前辈为何会流落此处?”
蜀山彦侧目瞧她,真是个讨嫌的后辈,“你安心在这里呆着,天亮之后再离开,我要去就寝了”,樗离忙开口,“前辈在这里呆的时间久,这无光之夜的目的是为何?”蜀山彦回头,嘴角带着嘲讽,“当然是为取乐,这里是个毫无人性的地方”,他转身侧躺在石床上,月光透过窗户将冷光洒在地上,樗离靠着门蹲下,她在思索对错是什么,若说杀人她也杀了许多人,可她是为了活着,他们则是为了取乐,鬼无涯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他同样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不,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呐喊着,那是因为她们没有真正爱他。
太阳刚露出头的那一刻,钟楼的钟声响起,星辰仍浅淡的布满苍穹,淡金色的光芒将城池照亮,薄雾下显得柔和而朦胧,凉风里有浓重的血腥之气,兽族与人族的尸体遍布大街小巷,好不容易存活的人浑身血浆的倒在土地上,他们终于可以活下来了,凶兽们又被召回法阵封印起来,等待下一次的屠杀。
樗离靠在石门上醒来,瞧着还在安睡的蜀山彦,她弯腰朝他行礼,“若遇到什么麻烦可来寻我”,背对着她侧躺的人说道,“多谢前辈搭救之恩,晚辈铭记于心”,他是樗离在这里见过的唯一没有任何所图之人。
大街上守卫正在清点战况,樗离刚出现,立即有守卫气喘吁吁的停到他跟前,“姑娘,你逃到哪里去了?叫我们好找”,樗离惊诧,回头去看方才出来的巷子,那里竟变成一堵墙,真是奇怪,“您快随我们回去吧,白鹰领主死了”,虽是意料之中的事,仍叫她心中畅快无比,终于摆脱了鬼手白鹰。
樗离满身血污,脚步轻快的跑向鬼无涯,双眸亮亮的看向他,“我回来了”,鬼无涯将她拉入怀中,毫不在意她将自己的衣服弄脏,“还好回来了,守卫说找不到你,我都吓坏了”,媚罗瞧着相拥的两人,眸色暗了几分,冥鸦死死盯着樗离,绝对与这女子有关,她跟在鬼手白鹰身后,清楚的看到他的身体快速腐烂,最后呜咽着落入兽群,尸骨无存。
“能在无光之夜生存下来,还算有本事,无涯你算是捡到宝了,若有成婚的打算,本尊主替你们主婚”,鬼手白鹰的死对他来说好似并不重要,反而樗离能逃过凶兽这让他很是惊讶。
媚罗双拳紧握着,指甲都刺入掌心,樗离紧张的握紧衣裙,鬼无涯大笑着,“尊主忘了咱们黑曜城可没这传统,至于月歌,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便可以做爹了”,媚罗惊诧的抬头,眼中有浓浓的不甘,凭什么她为主人做了这么多,最终胜利者是她。
尊主心情很好的拍拍鬼无涯的肩,随即冷沉的看向众人,“白鹰领主不幸身死,念其对黑曜城有功,以城主之礼大丧,由冥鸦领主操办,至于其他等此事过后再议”,众人神色各异,他们关心的自然是鬼手白鹰手中的领地,不过此时反而要沉住气,若有人利用鬼手白鹰的死生事,那说不好还会被牵连。
日头开始攀升,雾气渐散,满城的尸体变得清晰可见,众人清理了各自门前,有些人因兽族的内丹大打出手,血液溅在地上都显得微不足道。
樗离开心的如同雀跃的小鸟,“往后月歌只属于主人一人”,鬼无涯将下巴搁在她肩上,“也得感谢白鹰兄,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见到你”,他眼神中全是计谋得逞的喜悦,樗离觉得,从此她的生活终于要安稳了,至于感谢鬼手白鹰她却实在做不到。
媚罗坐在窗前,悬崖上开遍了艳红的茑萝,它们的藤蔓相互缠绕,如同浓情蜜意中的爱侣,花朵轻盈缀在其上,不知为何她觉得像极了月光锦上沾满血污的样子,岩石下海水愤怒拍打着,时不时传来的海鸟叫声让她觉得烦躁。
鬼无涯给了她走到今天的勇气,如今他却要另外的女子帮他生孩子,媚罗摸着镜中不似樗离年轻的脸,“她还是神族,她不会老”,她喃喃自语着,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站在鬼无涯身边,可付出半生的不甘与痛苦还是将自己淹没。
身为人族,她虽是花楼的管事,可若没有强大力量的庇佑,她连地上的落叶都算不上,曾经的她也是樗离那般不想过千人枕的生活,可这世界有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她黯淡的被送到此处,初见鬼无涯,他的温柔与高贵是她从未见过的,他说:若你不愿,我不会强迫你,我亦不会告诉任何人,他是她在这黑暗中唯一见过的光,让她觉得活下去是有意义的,因为他说终有一日,鬼手白鹰会死,花楼会成为他的,而她那时便自由了。
媚罗叹口气,自由了吗?这样的枷锁是她自己给予的,区区人族在他心中能有几分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