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子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先冲秦兰花赔不是:“三婶,对不住,家里的炕铺睡的人太踏实,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秦兰花听他夸自家炕铺舒坦,心里又是自得,又是鄙夷。
她斜睨大狗子一眼,冷哼一声:“哼,饭再锅里温着,赶紧吃,吃完快些把猪圈清理干净。”
“是,三婶,多谢三婶给我留饭。”
只是清理猪圈,对他来说,算不得活计,大狗子点头应下。
“三婶,大狗子身上还有伤,阿奶交代过了,等大狗子把伤养好,再给他分派活计。”
大毛妮看着大狗子嘴角和面颊犹带青紫的淤青,眉头就是一皱。
迎着面前姑娘投过来的关切眼神,大狗子心里就是一暖。
他见秦兰花似要发火,赶忙道:“家里待我这么好,能干些活儿,我心里也踏实些,清理猪圈一会儿就好了,我留意着些,不碍事。”
俩人年纪相仿,大毛妮不好说太多,闻言点点头,叮嘱一句莫要勉强后,便和二毛妮端上木盆,拿上棒槌和皂角,就出门洗衣裳了。
灶台还有余热,大狗子掀开锅盖,就见箅子上除两个二合面馒头外,还有一碗只剩碗底的鸡蛋羹。
他把鸡蛋羹端出来,拿起一个馒头,就着蛋羹慢慢吃起来。
二合面馒头吃进嘴里,白面的麦香和黍面的甜香在舌尖交融……
这样精细的饭食,即便没有配菜,也十分可口美味。
吃着吃着,大狗子不经意间瞥见秦兰花往灶房里偷偷瞟,眼神中似乎还透着心虚。
他心中就是一动,转开视线,不动声色继续啃着馒头。
等把两个馒头都吃光,也没等到秦兰花要为难自己,大狗子不觉有些惭愧,自觉自个实是小人之心了。
馒头吃完,碗底的鸡蛋羹也都让他刮得干干净净,那种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才得以缓解。
饭后,大狗子开始刷锅洗碗,因一众人早饭用的碗筷已清理干净,他要刷洗的,就是温饭的锅、箅子和装蛋羹的粗陶碗。
当他洗完这些,手刚摸到铁锹,准备去后院清理猪圈时。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梁青娥和陈秋莲背着满满一筐油菜茬走了进来。
陈秋莲一眼看到大狗子,笑着问道:“你不好好歇着,拿铁锹做什么。”
梁青娥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给你温的那碗鸡蛋羹,吃完了吗。”
大狗子瞬间明白秦兰花刚才为何那副神情。
他瞥了一眼神色略显慌张的秦兰花,顺着话茬笑着道:“吃完了,就着馒头吃的,还热乎着呢。”
秦兰花暗暗松了口气,给了大狗子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然后说要去洗衣裳,拿起木盆就回屋收拾衣裳,慌忙忙就出了门。
大狗子到底没能去后院清理猪圈,梁青娥上前把铁锹拿走,只说猪圈脏污,伤口愈合前,让他莫去脏乱的地界,免得伤口发炎。
说完,她让大狗子坐去屋檐下,又招呼陈秋莲过来,解开他身上昨儿缠绑的纱布。
她则拿出石臼,开始捣一早备下的橘叶和刺儿草。
纱布解开后,就见昨儿糊的药泥已经发干,伤口周边原本泛着的红肿,瞅着已消下去不少。
原本渗着血丝的几处口子,也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不再有血水渗出。
就连后背青紫色的淤痕,颜色也淡了许多,像是被水冲过一遍。
梁青娥凑近查看后,也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