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氏热的一头一脸的汗,提起卢元旺上门借钱,那是满脸晦气。
“得亏他还晓得下晌来家借钱,这要是一大清早登门借钱,瞧我不大扫帚把他打出去。”
陈秋莲咬断袖口的缝线,好奇道:“不都说他那婆娘是装病吗,这咋还真生病了,瞧着病得很厉害吗。”
“厉害不厉害的,咱们也不知道,赵时运婆娘和村里几个娘们上门看过,说瞧着比以往还胖了些,骂卢元旺和骂孩子一样,中气足的很,浑没半点病模样。”
“那她到底折腾个啥,消消停停过日子不好吗,她多嫌二狗子碍眼,也卖了出去,现在她那个家里,除了卢元旺,就剩她和她那亲儿子了,这么折腾,对孩子也不好。”
“半路夫妻,俩人又没个孩子,过日子全是算计,许是有了外心,想把卢元旺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她好拿着银钱跑路。”
大陈氏说着她从村里,听来的猜测。
梁青娥静静听着二人闲扯,听一会儿后,方开口问道:“听说黄郎中换了好几张方子,又听说去镇上开了好几剂汤药,赵时运婆娘有说闻到过汤药味吗。”
汤药味同旁的味儿不同,家里要是经常熬煮汤药,那股独特的苦味儿,能传很远。
谁家里有人生病在吃汤药,周围邻居那是别想瞒住。
大陈氏撇撇嘴:“快别提了,说起这事,黄郎中怕是一肚子委屈。”
“这两口子一天三顿喊黄郎中来家,人家说从脉象上探不出病症,两口子非逼着人黄郎中开药方,黄郎中只得开顺气安脾胃的方子……
人家也不说去抓药,只管拿着方子吆喝没用,骂黄郎中黑心赚他们诊费,好家伙,药都不吃,要只凭一张方子除病,黄郎中早成神医了,还能窝这地界。”
梁青娥眉头皱了皱,盖因任氏这次闹肚子痛,和上次卖林辉时闹头疼的过程,简直一模一样。
陈秋莲问道:“那伯娘借钱给卢元旺了吗。”
大陈氏手一摊:“我家里刚掏空家底买回二黄,哪里有闲钱借给他……”
说着话,她眼睛逡巡一圈,听说林辉和几个小的一起去山脚拔草了,方才压低声音道。
“说句不好听的,他两口子手里可还握着二狗子的卖身钱呢,咱们给算过了,这笔钱至少还余四百文,明明有钱,偏要叫穷,你们只管瞅着吧,卢元旺就算哭出一缸眼泪,只怕一个子也筹借不到。”
她凑近梁青娥,声音低的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你也把二狗子看紧些,莫要让他摸到你屋里……”
梁青娥忙打断她:“小辉是好孩子,心里也拎得清,断不会做这等糊涂事。”
要说林辉为他大哥能豁出一切,她信。
但为着卢元旺和任氏这俩公婆,梁青娥摇了摇头。
大陈氏见劝不动妯娌,也就作罢:“你心里有数就成。”
梁青娥想了想,认真道:“大嫂,二狗子现在换了林姓,也改了名字,如今也算咱们林家人了,你以后见着他,只叫他林辉或小辉都成,得闲了,我带他去老宅,给爹娘磕头,也算二老又添一个重孙儿。”
她这话,相当于把林辉在林家的名分定下来,不当他是买来的仆人,只当他是亲近小辈。
大陈氏:“………”
人家买人都是作使唤的,她这妯娌倒好,竟买回一孙子。
不过,这是二房的事,不与她相干,她就不多嘴讨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