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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送金得玉(月初求月票)(1 / 2)

第201章送金得玉(月初求月票)

尤三姐闻言心下自是犯了思量,抬眼瞥了眼尤氏面上笑容,又偏过头去,挑开窗帘往外观量。

阴差阳错,正室夫人成了妾室,尤三姐性子虽不拘常礼,可这等大事儿又怎会不懊悔她情知尤二姐说的不差,自个儿如今是妾室,不过是依仗了远哥哥宠爱方才大包大揽,以正室自居。

可这岂是长久之计

尤老娘虽不做人,可有些话却是没错儿的。再是情投意合,这日子过久了,难免左手摸右手,过得还是柴米油盐。

这世间为何推崇温婉守妇德的女子为正室盖因这等女子便是心下拈酸吃醋也不会胡乱作闹。尤三姐这等性子,落在外间人眼里自然便算是离经叛道的。

暗自叹息了一声,尤三姐思量着,自个儿总有几年好日子,待远哥哥娶了正室,只怕就没法儿再这般肆无忌惮了吧

又念及尤氏有家有业,不过偶尔偷个嘴,也不会与自个儿去抢远哥哥,三姐儿这心绪自然就平复了许多。

尤二姐此时歪头观量一眼,不禁讶然道:“下雪了”

尤三姐回过神来,果然见柳絮般的雪簌簌而下。她撂下窗帘,扭头看向尤氏,问道:“那博士如何说的”

尤氏便道:“郭博士起先咬死了三千两财货陪嫁不松口,我请了孙孺人帮着转圜,那郭博士听闻家中有一处房产,回去也不知如何计较的,昨儿个托孙孺人传话,说陪嫁可以减到一千八百两,不过须得将房产先行过户在其名下。”

京城居、大不易,太常寺本就是清水衙门,那郭博士也不是正儿八经科举出身,娶个三十几岁的寡妇、白得一处房产外加一千八百两陪嫁,日子立时天翻地覆,起码不用每月苦哈哈的去借官贷了。

尤三姐嗤笑一声,她如今经手百草堂,每月过手的银钱三五千,尤家那处房子才几个钱三姐儿这会子自是看不上眼儿。

因是便道:“许了他就是!趁着还没进冬月,尽快将此事敲定了。”

尤氏颔首道:“郭博士再无旁的话,如今只看母亲如何说。”

尤三姐冷笑着不言语,心下愈发恼恨尤老娘。尤二姐便道:“妈妈上回就松了口,这回只怕咱们说什么她便应什么了。”

“但愿如此。”

尤氏一语说罢,车内再无旁的话儿。

马车出得内城,须臾转到尤家门口。姊妹三人方才下得车来,便有个昂藏汉子拦了去路。

三姊妹搭眼一瞧,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隔壁邻居邢德全。

尤三姐心下不喜,略略蹙眉道:“你要作甚”

“嗯”邢德全乜斜一眼,乐道:“从远哥儿那儿论起来,你可是我外甥媳妇,怎么见了舅舅也不知叫人”

纸里包不住火,邢德全昨日方才往荣国府东跨院走了一趟,临行前自是听王善保家的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话儿,其中便提及陈斯远将尤氏双姝养在了能仁寺左近。

“你——”尤三姐眨眨眼,虽心下不待见,可冲着陈斯远也不好与邢德全计较。

尤氏见机上前道:“邢大舅可是有事”

便是从贾珍那儿论起,尤氏也合该称其一声大舅。

邢德全顿时乐呵呵道:“没旁的……”指了指尤家道:“就是这每日家鬼哭狼嚎的实在吵人,老安人那疯病若是治不得了,不若换个清净地方休养,免得吵了左邻右舍。”

尤氏便道:“也要不了多少时日了,烦请邢大舅多忍耐一些时日。”

邢德全眨眨眼,含糊应下,又让开身形看着姊妹三人进了尤家。戳在原地挠头道:“这尤老安人要死了”

却不提这货胡乱思忖,三姊妹进得内中,尤三姐叫过婆子问询这几日情形。

那婆子就道:“旁的都还好,就是夜里折腾得厉害。一会子吵着饿,一会子又要如厕。隔壁来寻了几回,说再吵嚷就要打上门来呢。”

尤三姐与邢德全比邻而居十来年,哪里不知邢德全是个什么德行当下冷哼一声道:“不用管他,那人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

一旁尤二姐也道:“他那人好有一比:曹操下江南——来的凶、败得快!早年可没少被三姐儿教训。”

婆子恍然,忙不迭应下。

尤三姐当先而行,三姊妹齐齐进了正房。入内便见两个聋婆子看顾着,那尤老娘正趺坐床上吃着点心。

见三姊妹入内,尤老娘眨眨眼,赶忙一边抹嘴一边求告道:“我知你们怕我坏了名声,我如今也后悔了,往后再不去宁国府。好歹看在我生养你们一场,往后再别捆着了。”

三姊妹对视一眼,尤三姐便冷声道:“那婚事思量的如何了”

“这——”尤老娘蹙眉道:“八品博士太小了些,何不找个六品的”

尤三姐气乐了,道:“你当自个儿是黄大闺女不成,说嫁谁就嫁了谁去”

尤老娘面上讪讪,又道:“就算官品低一些,可总要寻个年岁相当的。”

尤老爹过世才几年,尤老娘本待这辈子就守着了,谁料那日在宁国府开了斋。贾珍样百出,贾蓉正当年华,厮混这些时日,尤老娘难免心下惦记起了床笫之事。

尤三姐默然半晌,说道:“看来妈妈这病还没好利索,只怕还要关上个十天半个月才好。”

“别别别!”此言一出,尤老娘顿时就慌了。七手八脚落地便要去扯尤三姐,谁知立时被两个婆子给拿了,于是身子往前挣着嚷道:“莫再捆我了,好三姐儿,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嫁,我嫁了!”

尤三姐顿时暗自舒了口气,当下也不理尤老娘,与二姐儿、尤氏对视一眼,三人便转出来商议。

这婚期自是越快越好,嫁妆银子,尤氏咬牙拿了五百两,余下的尤三姐只得先从账上挪用,留待陈斯远回来再交代清楚。

尤氏三姊妹同心协力,转头寻了道士算了日子,又七拼八凑凑足了一千八百两财货,连同尤老娘自个儿的嫁妆一股脑的先行抬去了郭家。不过五日,赶在冬月前,黄昏时一顶小轿抬了不情不愿的尤老娘去了郭家,这婚事便算是成了。

郭家不过摆了几桌酒宴,待夜里洞房烛,郭方见尤老娘果然有几分姿色,顿时喜不自胜;尤老娘见郭方形容猥琐,登时心下憋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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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

一夜过去,外间天色依旧阴沉,细碎雪兀自簌簌而下。

陈斯远自二楼推开窗棂,呼吸间便有白雾喷吐。正待回身,忽而便听得隔壁有人叫道:“陈大爷,陈大爷!”

陈斯远扭头,就见还俗的小尼姑篆儿立在隔壁院儿中,正跳着脚朝自个儿招手。

陈斯远笑着摆摆手,那篆儿就道:“大爷今儿可过来”

陈斯远心下自是放不下邢岫烟,便道:“待过会子就去。”

篆儿欢喜应下,道:“好,我们姑娘说今儿个煮六安茶呢!”说罢摆摆手,兴冲冲往正房而去。

陈斯远哑然失笑,关了窗子,扭头便见晴雯迭放了被褥,又接过小丫鬟芸香递来的水盆,探手试着,扭头与陈斯远道:“是篆儿”

“嗯。”陈斯远挽起衣袖,自个儿先行洗脸。

那晴雯便在一旁道:“我瞧那小尼姑是个势利的,也不知表姑娘怎么就收留了这等丫鬟。”

陈斯远笑着没言语,待洗漱罢用过早饭,他先行往后头瞧了眼甄封氏,略略说了会子话儿便领了小丫鬟芸香往隔壁而来。

门是篆儿开的,一边厢将陈斯远让进来,一边厢笑着道:“也是赶巧,老爷、太太这会子都出去了,只我们姑娘自个儿在呢。”

陈斯远暗自思量,这邢忠、邢甄氏倒是上道……生怕老两口在耽搁了邢岫烟姻缘,因是干脆避了出去

实则邢忠夫妇二人一早儿就出了门,拿了人参、鹿茸与两张狐皮出去典卖。邢忠惦记着吃酒耍钱,只典了人参拿了银钱就没了影;那邢甄氏心思细一些,提着余下物件四下问询,琢磨着卖个好价钱。

行了几步,篆儿便快行几步,朝正房里嚷道:“姐姐,陈大爷来了!”

书房里,邢岫烟撂下笔墨,心下虽有些不自在,可还是起身来迎。

在门前见得陈斯远,邢岫烟便笑道:“远哥儿来了”

“见过表姐……”瞥见邢岫烟袖口的墨迹,陈斯远道:“可是扰了表姐清净”

邢岫烟让开身形笑着道:“清净本就不在外物,我若真是个清净的,你又哪里扰得了外间还下着雪,快进来吧。”

陈斯远笑着应下。此时不过初冬,江南风雪落地就化,于是地面上湿漉漉一片,唯独树冠、房顶积存了一层白雪。

陈斯远进得内中,恰邢岫烟便在桌案上抄写经文,陈斯远扫量一眼,略略思忖道:“表姐抄的是《楞严经》这蝇头小楷工整却不失风骨,比庙里印的强许多,无怪那和尚一直来寻表姐抄写。”

邢岫烟赧然道:“糊口拙技罢了,当不得你这般夸赞。远哥儿稍待,我去煮了六安茶来。”

“嗯。”陈斯远应下,撩开衣袍大大方方落座,便瞧着邢岫烟快步而去,过得一刻方才提了茶盏回返。

茶壶不过是寻常的陶壶,茶盏更是普通的白瓷,邢岫烟好似不知寒酸一般,一双素手洗了茶盏,投茶、洗茶、冲泡、分杯,她动作轻柔,又行云流水,好似贴合了韵律一般,瞧着分外赏心悦目。

待茶盏奉上,邢岫烟抬眼与陈斯远对视了眼,道:“这茶存了半年,也不知坏没坏,远哥儿尝尝。”

陈斯远应下,略略呷了一口,只觉香气清高,便有如面前的璧人一般。

二人对饮片刻,邢岫烟忽而说道:“是了,远哥儿那日提起妙玉,也不知她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陈斯远思量道:“性如孤鹤心似琉璃……她在荣国府少有与之往来,唯独宝玉去的勤了些。”

“宝玉”

陈斯远便略略说了宝玉情形。

邢岫烟闻声略略颔首,面上不动声色,心下不以为然。

陈斯远好似瞧出她心思一般,问道:“表姐……好似对那妙玉另有看法”

邢岫烟抿了嘴没应声,过得须臾才瞧着外间道:“远哥儿且看这雪,今儿个压折竹枝,明朝化水入泥,谁又比谁干净呢”

陈斯远闻言暗自纳罕,好似红楼一书中这邢岫烟就对妙玉颇有微词,可二人早年比邻而居,邢岫烟读书认字全赖妙玉所赐,怎地这二人反倒不对付了

有些话邢岫烟不好说,那一旁的小尼姑篆儿便道:“陈大爷不知,那妙玉师父本姓常,其父罢官前官至巡抚,家中修的园子便是在苏州也是一等一的,内中奇珍异宝更是无算。

常老爷入仕前不过是个穷书生,家中不过几亩薄田,二十几年就生发成这般,谁不知那财货来路不正偏那妙玉孤高,今儿瞧不起这个,明儿看不上那个。

姐姐迫于生计为寺庙抄书,她便说姐姐的字里满是铜臭!其后见了姐姐更是视若无睹……也就是姐姐脾气好,换了我早就啐回去了!她若真是个好的,那常家被查时,她何不将那些瓶瓶罐罐都送回去”

“篆儿,住口!”邢岫烟叱了一声。

篆儿瘪嘴委屈道:“我为姐姐打抱不平,又没往外头四下传扬,怎么就成了错儿”

邢岫烟叹息一声,扭头与陈斯远道:“让表弟见笑了。”

陈斯远只笑着摇头。

心下暗忖,原来如此!

想那妙玉孤傲高洁,定瞧不上邢岫烟这般为五斗米折腰。若只一回两回也就罢了,就怕二人间的龃龉不止如此。

邢岫烟再是大度也是个有脾气的,你妙玉靠着其父为官时贪占的民脂民膏自诩高洁,又能为舍了那些不义之财,看看你还高洁得起来吗

说难听的,妙玉纯粹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转念一想,方才篆儿说常家被查……想来妙玉之父是因贪腐方才被罢了官依大顺律,自当追赃罚银,常家生怕落得一场空,所以才将各色奇珍一股脑的给了妙玉,还打发了其往京师寻机缘

是了!这般想来,妙玉身上定带了不菲财货,若谁娶了妙玉,那财货便成了嫁妆。如此看来,这妙玉进荣国府也不单纯啊,只怕有效仿先前薛家之意。

正思量间,前头传来响动,不待篆儿去瞧,便见邢甄氏嘟嘟囔囔推门而入:“亏得我多走了几家,不然还不被人唬了去这般上好的皮子,怎么也值……唷!”

邢甄氏瞥见陈斯远也在内中,顿时笑容满面道:“远哥儿来了要我说远哥儿就该常来往着,不然你表姐也没个人说话儿,不免有些孤寂呢。”

陈斯远已然起身拱手:“见过舅母。”

邢岫烟羞恼不已,红着脸道:“妈妈说的什么话儿!”

邢甄氏掩口笑道:“你们姊弟两个且说着,我……我还有些女红没做呢!”

说话间快步而行,待过穿堂时还往这边厢观量了一眼。